2015年10月6日 星期二

濃淡雙鉤竹陰陽如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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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竹圖》《竹圖》《竹圖》《竹圖》《雙鉤竹圖》《雙鉤竹圖》
門前那叢竹子,越發茂盛了。 它們的根係無限地伸延到毫無障礙的地底下,一個我們只能感受與判斷的空間。 那裡有竹子們賴以生存的營養,空氣,陽光,雨露……可貴的是這叢竹子一年要生出兩次新篁,即每年出兩次筍子。 每逢其時,我便倚在一隻舊藤椅裡,閉目假寐,諦聽竹筍拔節生長的聲音,一時一刻的變化,都是那麼美妙而令人神往;諦聽箬葉在風中的吟唱,然後輕輕地墜落,在空中舞蹈,有時會遇到一點障礙,它便翻著筋斗,直往地上而去,毫不猶豫,絕不停留。
今歲生筍時,恰逢我閱讀明代金浞的《雙鉤竹圖》和清代金農的《竹圖》。 因此,我對門前那叢竹子便有了特別的遐想,亦從不同的角度觀察、欣賞,越發覺得它們就是從古代的畫卷裡走來的一樣。
二位金氏的竹子確實不同於我以往欣賞的風竹與靜竹、雪竹與春竹,譬如顧安和郭畀的竹。 金浞的竹宛若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春陽里,觀瞻身邊叢生的新篁。 既然站在陽光下,必有影子,正所謂如影隨形,同根生長,不離不棄。 我凝視金浞的《雙鉤竹圖》,就想找一處低矮的山坡坐下來,休憩一下,順便看一看周遭的風景。 這個地方正好有兩株竹子立於石畔,枝葉茂盛,相互映襯,一向一背,一濃一淡,一俯一仰……這世界正是由陰陽兩極組成的,或者認為陰是陽的影子,陽是陰的正面。 雙鉤濃淡之陰陽,彷彿人生立世之形態,沒有永遠的明媚燦爛。 從新篁的態勢來看,應該是春雨之後,空氣清新,萬物蓬勃。 青青草坡,嶙峋石罅,鬱鬱新篁,處處瀰漫著蘭花的馨香。 縱觀整幅圖畫,老幹自有勁道,新者也不乏秀拔。 只有岩壁上的藤蔓,固執地追求時光中一點一滴的風化,噬而化之,成為春光中一道別有情懷的光景。
而金農的《竹圖》也恰好有兩幹竹子斜逸而出,一濃一淡,一陰一陽,配以金氏特有的漆書,堪稱一絕。 這是初步感受,細細端詳,再讀畫家自題,卻又感受到淡淡的憂傷,縷縷的淒婉,甚至不乏蒼涼。 畫中竹葉陰晦密布,彷彿蒙塵已久,難免不叫人心猶感傷。 不過,整體畫圖,卻有著空濛幽深的意境,令人心生另一種美來。 這種美就是感時傷物之美。 難怪金農在畫中題道:“無瀟灑之姿,有憔悴之狀。”這陰陽雙竹也恰恰是金農羈旅揚州的真實生活寫照,更是他內心世界的某種象徵。 天地悠悠,人生匆匆。 當天真消逝、浪漫遁形,畫家不得不選擇雙面人生,慰心立世。 這是生活的技巧,更是保護內心淨地的一種偽裝。
說來也巧,這之前,我曾讀過元代柯九思的《雙竹圖》,畫面上也有兩株竹子。 它們皆從畫面的左側伸出,然後一竿正直向上,一竿斜逸抵右,姿態有別,卻同呈惟妙。 虛實相濟的竹節,挺括有力的竹幹,富有彈性的竹枝,疏密有致的竹葉,生於竹節之間的嫩芽……它們無不充滿春天的活力,生機盎然,意趣盎然。 可是,仔細閱讀、觀賞,便會發現畫家的心頭一樣散發著淡淡的憂愁——這大抵是元代漢族文人共有的那種心緒,即始終找不到歸家的感覺。
越過時光的風嵐,我又回到現實中的那叢竹子。 它們仍然在我的門前,拔節有聲,無意宣讀人生真諦,卻又不時令人遐思。 (包光潛)
(來源:中國商網—中國商報收藏拍賣導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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